我们的战场

据说有一种迷信可以帮懦弱的人对付仇家,只要拿根针去扎仇家画像,就可以让仇家暴病身亡。我是不信的,可周围相信的人渐多,不担保不被感染,生怕哪一天真去仰仗那做法,以为那才叫“抵抗”,可真是对不起打小积累来的满心勇气。

我害怕是因为我目前还知道那做法的荒唐与无益,但明天一过,态度转变,成了我今日鄙视的人,实在是想哭也来不及。或者继续愚昧,成为各好汉打砸的少数族群,怕也有那承受不起的重压。

这两天,西安、重庆、长沙、成都、青岛等地传来消息,私车被砸、日系品牌4S店被烧、日本人被打……这“日”子都不好过。无论消息真假,让我疑惑的是这些事为何会发生在这片土地而不是别处?我们的战场被谁从钓鱼岛带进了内陆?我们的敌人何时又演变成了我们的血肉同胞?

这就是一件让人想哭也来不及的事,爱国者们盗爱国之名逞恶徒之行,在身边虚构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战场,试图从中得到那些从钓鱼岛上、从日本人身上得不到的荣耀。这是对日本政府的抵制吗?这是对日本人的抗议吗?这能收复钓鱼岛吗?

实在没招,大家不如去试试那迷信的做法,回家去扎纸人,一天24小时86400秒,做梦都可以扎上几针,那就算真的抵抗过了,可好?

总比现在窝里斗要强不是?

老爸的电话

老爸昨晚打来电话,关心会不会打仗,CCTV已经让他觉得上海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这让我联想到我们未曾经历的1937年,日本攻占上海后,来自全国各地的平民正在讨论和安排去路。而事实上,今日的上海街头,完全没有慌乱的模样。

街头上很平静,只是网上异常的躁动,各类QQ群,无论是行业、还是同乡,甚至是以靠骗人为业的炒股群都不由自主的转发各种抵制日货,号召抗日集会的消息,但同样不会有人给出一个解释,在认知的层面,平民依靠的是片面狭隘的历史知识和无限的对这个国家的“热爱”。

这应该能转化成一种街头的活动,至少报纸上已经报道,有一些举止嚣张的日本人已经被人围攻,但媒体不会解释,这些嚣张的日本人平日里惯常如此,一刹间失宠,倒也不是个别日本人该承受得来的重。在随便的哪一个中国城市,我们对日本人的态度永远是友好的,这不符合正常的人际交往逻辑,可谁曾在意?

即便是我,心里讨厌日本人讨厌的很,一旦有业务与他们相关,也必须得做出一视同仁的姿态来,起码我没有在某个日本人面前表露过个人的民族立场,虽然平和,总显得懦弱。

我安慰老爸,这仗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起来的,要打早就打了。老爸不理会CCTV想说什么,对一个平民来说,儿子、孙子置身于一个被列为战略打击目标的城市,总让人担心。他最后说了一句:有什么动静,赶紧回家。我应允了。这无关乎勇气,您说呢?

先上开胃菜

又过去了一天,爱国青年们的愤怒依然不止,好在日本传出消息,终于发现有三艘钓鱼船往钓鱼岛方向前进,这让爱国者们松了一口气。所以说,上大菜之前,先来点开胃小菜,多少可以缓解下厨房压力。

朱注的老师要求去新华书店买本《同步作文》,孩子他娘买到手的分明就是一本盗版书(编者没用一点良心),于是我暗地里招呼朱注,还是多读读《民国作文》吧,那时候的老师是真正在教书的。不过,朱注并没领情,拿老师的话当圣旨,也算是现时教育的“成功”之处吧。

我小时候似乎也差不多,没人告诉我该怀疑什么,就算不情愿,也得按照大人教的去说去做,所以,今天做事做人与大多数人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之处,别人抬手喊收腹,我也跟着喊收复,别人弯腰说挺胸,我也跟着装的挺凶,全没自己的认识和主见,指望我这样的大人去做点什么争气的事,难道不该怪你没眼光吗?

当然,我不该在教师节之后没两天就讽刺老师,老师们也希望自己能因材施教,然后桃李天下。可现时只要量产,抹杀个性,既然作文也是技术活,乱抄抄不如齐抄抄,也免了老师阅读上的麻烦。

再说了,这些都只是开胃菜嘛,好吃好喝的在后头侯着呢,且再等等。

风中乱舞谁的旗

有听过黄秋生唱歌吗?如果没有,可以到虾米上找一找,他翻唱的《Blowin’ In The Wind》,够格去“中国好声音”混混,应该有导师为他拍灯转身。不过,我相信所有喜欢这首歌的歌者,都不会用它来做利益的交换。我以为,每一遍《Blowin’ In The Wind》,只为启迪一群懵懂的心智。所以,今次想谈的只有两个字:抗议。这是它对我的启迪。

如果有人偷了你的东西,你至少该大声喊抓贼,这算是一种抗议。如果有人要强迫里接受他的想法,你至少可以走的远远的,这也算是一种抗议。如果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不能活,你至少可以拖他一起去阎王殿里讲讲道理,这也算是一种抗议。只是,我分不清的是,抗议难道只能是消极被动的吗?

昨天,日本的政府决定正式“国有化”钓鱼岛(解读媒体标题,传递的意思很明显:日本一直将钓鱼岛当国内私产对待)。于是,我们的政府也很快发表声明,宣布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领海基线。让国人不明白的是,我们为何不主动的先做这件事呢?换句话说,我们这样做能解决日本那样做所带来的麻烦吗?

被动往往代表着懦弱,意味着不由自主,像狂风里乱舞的旗,呼啦啦的乱喊,却不过是风肆虐着旗而旗在呻吟。

对的,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那一个国家呢?

中国式爱国

如果说这社会就是一个娱乐圈,我看陈光标比赵本山更适合去做明星。论“忽悠”,陈光标要强过那个卖拐的数百倍也不止,光环不留在他头上,简直就是“亵渎”神明。

近日,陈光标买了美国《纽约时报》的半版硬广,表一回爱国心。同时也为国内的企业家们造了一尊“中国式爱国”的牌坊,逼得那群没悟性的MBA们要换换经营战略了。而有些尝到甜头的国际大媒体开始专心把广告卖给中国大款,谁让这人傻钱多且沽名钓誉自大自夸让行情大好呢?

陈光标买了《纽约时报》的半版硬广,赚了国内主流媒体的几百版软文报道,面子拿了,首功建了,里外里大赚。甚至连陈光标的公关人员都高兴坏了:这回不用搭上中华烟茅台酒伺候各路媒体妓者神仙了。

很明显,我并不反对陈光标们这样去做,如果他们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对得起老祖宗的教诲的话。换句话说,总是拿偷来的东西行善,未免太不将神明当回事了。留在头上的光环,搞不好也会落地砸人,等到满口吐血,怕也不是明星该有的范儿。

话说回头,个人的钱要怎么花都是自由,不需要旁人指点,这也算是本地人唯一能见到“自由”的一点痕迹,如果你真有点闲钱且“懂得”如何去花的话,”自由”是可以有的。真的!

爱国无理性

对于“理性”这个词,我以为需要具备很多的知识才得以完成,比如你想做到理性爱国,就得清楚何为国,何为爱国,何为人民,何为爱人民,甚至还有其他的一点什么。所以,看上去,我们能见到的爱国行为几乎都是非理性的,若要压抑着来看,就是无理性。

我愿意将“爱国”当成一个纯感性的行为。比如说我爱某人,可以为她献花送礼,嘘寒问暖,理性感性兼有。可提到我爱国呢?难道是说一颗红心为谁准备吗?又或者是每年上缴了多少个人所得税吗?若要按这个计提理性量化爱国的程度,我怕大多数都是拖后腿的了。

所以,从感性的角度来看,一个中国人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对一个日本人表达一种抗议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这个中国人代表的只是自己。即便从理性的诉求出发,我也以为这是他能做的仅有的几件事之一,甚至我还认为,在日本人的土地上,一个中国人也该有权利向日本人的政府表达不满,仅仅是个人行为而已,与爱国关系不大。

看似爱国,实际上又与国无关的事,我们经历了太多。能有这样的区隔是因为我们爱她却得不到她的一点支持,我们护她却感觉不到她的一点反应,我们爱护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词组,这是理性的人愿意干的事吗?

两个自由的阿姆斯特朗

有两个阿姆斯特朗,都值得人们关注,一个是励志偶像,“前”七次环法自行车大赛冠军,最近被美国反兴奋剂机构剥夺所有荣誉。而另一个算得上人类英雄,第一位登上月球的地球人,他的“一小步和一大步”似乎也励志的很,希望他见到上帝之后,能解释清楚这一小步为何要跨上82年。

有人不喜欢我这样的腔调,总以“怀疑”表征“不同”,似乎“不同”本身要比表述一个有说服力的观点更为重要。好吧,我想说,当社会允许方舟子去质疑算是一种进步的话,那允许一个普通人去“乱说”则更是一种进化(当然,这“进步”和“进化”之说也许也不恰当)。但您不认为自由的表达有助于接近真实吗?

我这算是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去做某件很局限的事,这很好。我以为这叫做勇气,并值得自己去相信。

我对第一位用“前”字来表述源于我尊重规则,相信任何一个组织(或者游戏)都该只有一个标准并可被执行。问题是荣誉加身之前,谁在做监督工作?这个该不该追究?

对第二位,我总觉得这“一小步、一大步”的说法缺乏想象力,不如国人的“由太空向党和国家表达敬意”来的真实。

瞧,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不敢相信自己原本就是一个自由的个体。所以,我说这两位阿姆斯特朗都值得关注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自由的个体”。而我们,却是“自由”的大多数。

集体利益被抬高在个人利益之上,这是正确的吗?谁知道?谁又愿意质疑呢?

生闷气的武大郎

网上有一个小段子,我觉得蛮有意思。

说潘金莲被西门庆搞了,武大郎操起擀面杖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水缸砸个稀烂,边砸边说气死他小西门!郓哥说,嫂子被恶人搞了,你去砸他家啊,怎么砸自己家东西?武大郎说:我气死他!郓哥不解。大郎说:你不知道,这些都是西门庆店铺生产的!郓哥恍然大悟,这样啊,加入一起砸。

诸位肯定看得懂是什么意思。有明白人在QQ群里调侃:说本人为了对抗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决定免费接受一切日本产的东西,包括丰田汽车、佳能相机等等……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接触到这样的消息,必然会以爱国为原则,无条件加入各种转发、抗议、申诉,但这样的事情做的次数多了,会慢慢发现,这样的行为其实是缺乏对象的,同武大郎躲在屋里生西门庆的闷气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自我感觉欣慰罢了。

所以,我很不喜欢一些所谓的阴谋论者的“韬光养晦”,什么卧薪尝胆也不过是懦弱者自我开解所必需经历的曲折而已,真谈不上有个大大的计划。

所以,武大郎注定是一个悲剧人物,不如武二直接,一把朴刀,解决一对狗男女,顺便灭个迹,把个故事弄的像野史也像正剧,让后人只识得他是个英雄,潘金莲西门庆是对奸夫淫妇而已。

换句话说,我们在对待日本国的态度更直接点,后人们也就不至于为老祖宗害多久的羞了。说德国人还有几个为希特勒而耿耿于怀的?更何况还是家里的事,能有多坏的结果?

与生活的距离

上周日听Hugo的课,他问有了微博之后谁还在写博客?我本想举手承认来的,但又担心他追问为什么——-后来想想本该我问他为什么才对-——或者我只是没将微博完全替代博客而已。不过,这周以来,我再次停止更新博客也是事实。

所以,我再次纠结:微博是将碎片的时间充分利用了?还是将生活彻底碎片化了?

好吧,这问题似乎没理由讨论。我不该将一个好习惯的中断怪罪到其他事物上。无论如何,我的24小时还在,我依然保有对它做出规划的自由,甚至可以像年少时一样,给自己来个倒计时。问题是,我还有激情面对这渐渐少去的时间吗?

《The Way》不算是一部典型的美国式电影,只是剧中有句台词打动了我:“(丹尼尔对父亲说)你不是在选择生活,而是在过生活”。我将这段话加上反问来问自己,结果证明了我的心情很容易有变化,像台风经过的小树林,处处可见残枝败叶。若说我的生活,真没一样是值得藏在身边带进棺材里的。

我是想说,明明知道时间宝贵,但还是大把浪费。我与现实的生活越来越近,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周而复始,我已习惯。可这与我想要的生活渐行渐远。

事实上,单独从标题来看,就知道我的心情有多么沮丧。我有点害怕别人问我,你经过的那个地方可有你的念想?糟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万幸的人

虽然人人嘴巴里都会念叨“天上不会掉馅饼”,但热衷于“中奖”却也不算丑事。

小时候烦闷在老师给不给小红花戴,大一点对各种奖状斤斤计较,哪怕一个“文明值日生”的奖状也可以挂在家里显摆个好几年。到了更大一点,踏进社会,又生出一些中奖的新途径,什么彩民、股民,把一段原本就不正常的人生活生生的扭成一团,除了自欺做鼓励之外,很少敢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当然,必须先痛骂下那些比孩子更迫切得到这些奖励的父母,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将自己未能得到的理想去虚构孩子未必能得到的未来”便是教育及传承的全部。却不肯注意在那些人人有份的奖励之外,还有一种源于自身的自我认同,后者才叫重要。

是的,总有一部分人刻意忽视另一部分人的感受,试问这种分裂又如何能融合成一个整体呢?

所以,当你听说一名(群)运动员为了奖牌而作假你就会觉得恶心。原本只是代表荣誉的一块牌子,却能超越荣誉本身,实在是畸形的很。

难怪张华在微博上感叹:我内心希望所有参赛的中国运动员都能拿金牌,因为他们也是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家与急功近利体制的一分子,不拿牌甚至不拿金牌就可能被拋弃被牺牲。

我想借他的话来提醒诸位,或许物竞天择是自然界的游戏规则,但人能立于自然界之上的一点运气在于:我们在出生时都能被叫做孩子,然后都被冠以“希望”而培养。换句说话,人能来到这世上便是万幸,若是被一块牌子毁了,实在是对不起老天爷。

你说呢?